保护任何事物需要力量,要得到任何事物则需要更强的力量。
没有力量,下场就是失去一切。
而且要取回失去的事物,需要更为强大的力量。
这就是依蕾奈·兀儿塞丝的信念。
某个南欧小国,统合企业财团的势力争夺相当激烈,造成政局一直不稳定,有如陷入泥沼般不断沉沦——在这个国家里,像废墟一样遭人遗弃的破败城镇,就是依蕾奈的故乡。
人口往大都市集中,极端的一极化现象在这种时代早就习以为常。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多半都是贫困阶层。在统合企业财团的统治体制中,必须维持一定数量的经济弱势,依蕾奈一家人也不例外。
若是这类家庭诞生《星脉世代》的小孩,当然会喜出望外。虽然离都市越远,对《星脉世代》的歧视也越严重,但《星脉世代》同时也是贫困阶层的摇钱树。能受到Asterisk挖角,表现优异是最理想的。连PMC或警备单位,甚至最糟糕的犯罪组织,都十分重视《星脉世代》。
依蕾奈很早就看穿了双亲的心思。虽然不至于因此厌恶双亲,却也感受不到亲情温暖。对依蕾奈而言,唯一感受到亲情的,只有和自己一样是《星脉世代》的妹妹而已。
妹妹和凶暴又粗野的自己不一样,温柔而活泼,同时最仰慕自己。
在依蕾奈心中,妹妹是唯一倾注爱情的对象,也是唯一无偿回报自己的妹妹。
就在某一天,妹妹被卷入老旧建筑的崩塌意外,因此受了重伤。
自从《落星雨》之后就遭到弃置的旧世纪建筑物,多半都已年久失修,是相当危险的地方。但是没有栖身之所的贫困阶层,只能在这里栖身。
原本妹妹受的重伤,连《星脉世代》都足以丧命,但伤势隔天就复原了。这时候才知道妹妹是再生能力者。
《星脉世代》在每一个国家,都有义务检查能力者的潜在适性。不过该国的政府机能不健全,尤其非都市地区几乎呈现无政府状态。这一类未登录能力者为数不少。
因此有人经常在寻找这一类的能力者。
「——听我说,普莉熙拉。这些人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,你就跟他们走吧。」
果然没过多久,圣母之索——阿勒坎特的人资探员就来了。
妈妈以撒娇般的声音,将手放在妹妹的肩膀上,爸爸则心满意足在契约书上签名。契约书上有恶名昭彰的『阿勒坎特特待献身生』几个大字。不论受到什么待遇、落得任何下场都不得抱怨,也就是实验人体。
隔天,依蕾奈就带着妹妹逃家了。
依蕾奈原本就不期待彻底逃离,也没有任何可依靠的地方。
只知道不逃跑就会失去妹妹,自已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这一点。
「——哟,你就是依蕾奈·兀儿塞丝吗?」
这男子来到两人躲藏的废屋内,已经是逃家三天后的事情了。
透黑的红发,矮个子,微胖。表情在怒气之下扭曲,只有眼睛异样地炯炯有神。
原以为他是阿勒坎特的追兵,但看起来实在不像。最重要的是,男子胸前的交叉双剑校徽说明他和阿勒坎特无关。
「用用看吧。」
男子说着,同时将一件煌式武装的发动体丢给依蕾奈。
依蕾奈心生戒备的同时接过发动体,这一瞬间,全身流窜有如被刺穿的冲击。
同时她理解到。
这是「力量」。
启动煌式武装后,出现散发紫色磷光的巨大镰刀。同时依蕾奈感受身体充满暴力级的能量。
看到这一幕,男子眉毛微微挑了挑,再度开口。
「……哼,合格了。好,说说你的愿望吧。」
虽然依蕾奈完全不清楚情况,也不知道眼前这男子是谁,但她仍旧毫不犹豫回答。当然,依蕾奈的愿望只有一个。
为了实现这个愿望,将灵魂卖给恶魔也在所不惜。
听到依蕾奈的愿望后,男子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。掏出手机和某人讨价还价了一番,之后直截了当地说。
「老子我刚才已经将你妹妹买回来了。价码有点高,你可得努力工作赚钱还我。」
男子只说到这里,随即转过身去。
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脚步,短小的脖子转过来,盯着依蕾奈瞧。
「有件事你牢牢记住。救你的人不是雷渥夫,而是老子我。所以你不是为雷渥夫工作,是为老子我,知道没?」
现在回想起来,只是将妹妹送去的对象从阿勒坎特换成雷渥夫而已,问题丝毫没有解决。
但是狄路克给了自己夺回普莉熙拉所需的时间和机会,更重要的是『力量』。
这样就足够了。
「……姐姐?差不多该上场啰。」
听到声音,依蕾奈睁开眼睛。普莉熙拉正以不安的神情盯着自己看。
——两人在天狼星巨蛋的休息室。依蕾奈确认时间,的确得赶快前往舞台了。
「好啊,那就去了结这项任务吧。」
说着,依蕾奈从沙发上站起来,温柔摸了摸普莉熙拉的头。
「别担心啦。反正一切依照平常的模式就行了。」
「嗯……」
接受狄路克命令的一直都是依蕾奈,普莉熙拉什么都不知道,也完全不过问。只有在必要时刻提供血液让依蕾奈吸食而已。
依蕾奈认为这样就够了。
就算站在决斗场上,只要自己一个人弄脏手就够了。没必要拖普莉熙拉下水。
之前一直都是这样,往后也没必要改变。
「不过那两人可不比一般对手啊,没有从一开始就发挥全力的话,会很难对付吧。」
说着,依蕾奈启动《霸溃血镰》。
普莉熙拉见状也心里有数,自动露出脖子来。
一股难以抵抗的欲望在心中膨胀,依蕾奈默默将尖牙**雪白的脖子。
「啊……」
只听见普莉熙拉气若游丝喊了一声,温暖带有铁锈的味道通过自己的喉咙。
——不知从何时开始,觉得这股味道十分甜美。
有如呼应一般,《霸溃血镰》也高兴得颤抖。
足足吸了一分钟左右吧。
松口之后,依蕾奈爱怜地抚摸着小而深的伤痕。
当然,伤痕很快就消失无踪。
「抱歉每次都这样。」
听到依蕾奈这么说,普莉熙拉缓缓摇了摇头。
「没关系,这一点不算什么。不过——」
依蕾奈将低头的普莉熙拉紧紧抱在怀里。
普莉熙拉在依蕾奈的怀中轻声说。
「……抱歉,姐姐。」
「笨蛋,为什么你要道歉啊。」
只要完成一项任务,就能将普莉熙拉再拉近自己身边一步。
虽然狄路克不值得信赖,但他绝对不会违约。
所以现在,唯有一战。
***
「好啦,差不多该上场了。」
听到尤莉丝的声音,绫斗猛然抬起头来。
「噢,嗯,也对。」
「……怎么了?比赛前可别胡思乱想喔。」
尤莉丝手叉着腰,噘起嘴说。
绫斗苦笑着轻轻挥了挥手。
「不,没什么,走吧。」
「呵……那就好。」
尤莉丝的表情依然有点不太释怀,不过还是看了一眼时钟,同时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随后两人一同走出休息室。
「绫斗。」
脚下鞋声喀喀作响,往前走的尤莉丝没有回头,开口一问。
「嗯?」
「我非赢这场比赛不可。不管对手是谁,我都不会在自己的愿望上让步。我就是为了这一点才站在这里的。」
「……嗯。」
「不过——我也不打算拘泥于取胜方式。」
通往舞台的走廊,看似很短却又很长。
尤莉丝的声音微微回音,逐渐传向后方。
「如果你期望的方式能获胜的话,尽管去做就对了。我们是伙伴,要同心协力,携手合作。不是应该这样子吗?」
「尤莉丝……」
绫斗停下脚步,看着尤莉丝。
低头向同样在数步之前停下脚步的尤莉丝说。
「——谢谢你。」
「笨蛋,这有什么好道谢的。」
稍微转过头来的尤莉丝,脸颊上似乎害羞地染上一抹红晕。
「那么你打算怎么做?」
「嗯,有件事情我想试试看,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……」
绫斗说出自己的想法,尤莉丝听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。
「唔……虽然不是史无前例……但对手可是《霸溃血镰》喔?」
「我当然知道很难啊,可是——」
看到绫斗说得气势昂扬,尤莉丝只能温柔地苦笑以对。
「哎……我知道了,试试看吧。不过机会应该只有一次,如果失败了就只能放弃啰。」
「到时候也无可奈何啦。」
「知道这一点就好。那么——准备上场啰。」
尤莉丝同时轻轻伸出拳头。
绫斗点了点头,伸出自己的拳头和尤莉丝相碰。
『各位观众,第四轮比赛在各会场展开白热化对战!本天狼星巨蛋的高潮由星导馆学园的天雾·里斯妃特搭档,对决雷渥夫黑学院的兀儿塞丝姐妹!究竟哪一组搭档能晋级十六强呢!』
『这场对决也十分受到瞩目呢。双方在预赛几乎都让对手没有机会接近,所以正式赛程应该会形成一个分水岭吧。』
『那么那么,请常小姐预测一下这一战的可能发展吧。依蕾奈选手使用的《霸溃血镰》能量消耗太大,如果战况拉长的话,还是对星导馆有利吧?』
『嗯~或许无法一概而论。毕竟依蕾奈选手有普莉熙拉选手,算是补给站吧。而且比较能力本身的话……』
「哼,还是一样说得比唱得还好听。」
听到这番讲解,尤莉丝皱起眉头低声说。
绫斗的战斗有时间限制,无法打长期战的反而是自己。
这场比赛结束后,距离决赛前只有一天调整日,除此之外没有休息日。
如果长时间解除封印的话,势必会让翌日的比赛更加严苛。
——但是。
「绫斗,别太勉强自己……不过说了也是白说吧。」
「因为不勉强自己的话,根本赢不了啊。」
尤莉丝启动花冠旋剑,点了点头。
「同意。从一开始就便出全力吧。」
绫斗也点头回答,然后调整呼吸,提高星辰力。
绫斗周围浮现魔法阵,万应素飞舞迸溅。力量在体内深处膨胀,同时全身上下疼痛流窜。
「——以内藏秘剑突破星牢之狱,解放我等虎威!」
束缚一切的禁狱缚锁粉碎,绫斗全身充满了力量。
『出现啦出现啦!各位观众都熟悉的天雾选手表演!』
『每次看都觉得很华丽呢。』
全场观众一同沸腾,欢声此起彼落。
「你倒是很有干劲嘛,天雾。」
肩上扛着《霸溃血镰》的依蕾奈,瞪着绫斗的同时淡淡笑了笑。
依蕾奈一人上前,普莉熙拉待在后方待机。
「那我也要发挥全力啦……!」
《霸溃血镰》散发紫色的光芒,万应素诡异地蠕动。
紧张感一触即发——
「《凤凰星武祭》第四轮第十一回合,比赛开始!」
机械声音宣告比赛开始。
「盛开吧——赤圆灼斩花!」
尤莉丝立刻发动能力,火炎从她周围喷发。
涡状的火炎化为红莲战轮,从上下左右朝依蕾奈袭击。
「哈哈!耍小聪明!」
依蕾奈以《霸溃血镰》轻易拨开了十几个战轮。
不过这时绫斗趁隙,一口气缩短两人的间距。
只见绫斗手持《黑炉魔剑》,以擦身的超近距离穿越战轮之间,从下段往上一砍。
「噢!」
依蕾奈《霸溃血镰》挡住这一击,刀刃交锋,火花四溅。
《黑炉魔剑》能斩烧任何事物,可是碰上同等级的纯星煌式武装,似乎就行不通。纵使刀刃交锋时能感觉到魔剑缓缓砍入对方的刀刃,但光这样根本不算优势。
不过这也在绫斗的意料之中,因此随即切换思考,有如卷动身体般旋转的同时横砍依蕾奈的身体。
依蕾奈以《霸溃血镰》弹开这一刀,直接从上段朝绫斗砍下去,不过绫斗的回砍却快了一步。虽然依蕾奈迅速切换体势,躲过绫斗这一记袈裟斩(肩膀到另一侧腋下),但绫斗的突刺追击又间不容发袭来。
依蕾奈手中的《霸溃血镰》转了一圈,以刀代盾挡住追击。交锋再度火花四溅,这时绫斗却收回剑尖后手腕一转,弹开了《霸溃血镰》。
「什么!?」
这让依蕾奈的胸前大开——绫斗挥舞《黑炉魔剑》砍向校徽。
依蕾奈连忙往后一跳躲过,但身上的招牌围巾却被砍裂,着火掉在地上。
「呿!我竟然被压制得无法还手……!和你互砍果然对我不利!」
有如早就预料到依蕾奈的躲避时机,灼热战轮紧接着一一袭击而来。
「——十重坏!」
但依蕾奈一挥《霸溃血镰》,身边立即出现黑色的重力球,与战轮相撞后同时消灭。
『——真、真是从一开始就高潮迭起的攻防啊!天雾选手与里斯妃特选手的联袂攻击十分精彩,而全数躲过的兀儿塞丝选手也很厉害!』
『冲入立体机动火焰的那一招真是了不起。虽然里斯妃特选手原本就善于控制,但如果不是十分信赖对方,可是做不到的呢。』
绫斗和依蕾奈重新估算彼此的间距,尤莉丝则保持距离,集中精神准备发动下一招。
「哼,以才组成短短一两个月的急就章搭档而言,表现还不坏嘛。」
依蕾奈边调整呼吸边说。尤莉丝手持花冠旋剑,同时回答。
「你也是啊,只靠一个人居然也躲得过呢。」
「哈哈!谁一个人了啊,我这里可是有两人哩。」
依蕾奈闪烁着凶暴的眼神,咧嘴一笑露出嘴角的尖牙。
「这是我和普莉熙拉两人的力量!」
《霸溃血镰》颤抖得喀哒作响,沿着地面发出紫色光芒。
看起来宛如镰刀在嘲笑一般——
「绫斗闪开!」
在尤莉丝出声之前,绫斗的脚已经早一步行动。
刚才绫斗所占的位置,周围空气传来颤抖般的震动。
应该是操作那一带的重力吧。
「哦,反应挺快的嘛。」
「好歹也看过了好几次啊。」
绫斗小心翼翼低下腰,同时重新握好《黑炉魔剑》。
《霸溃血镰》的重力操作是指定范围型的能力。因此无论如何,在发动前总会产生一瞬间的延迟。一般学生虽然难以应付,不过以现在的绫斗,是可以躲开的。
「不过别以为这点功夫,就能赢过《霸溃血镰》喔?」
依蕾奈手中的《霸溃血镰》再度发出嘲笑。
「——!」
紫色的光芒遍布地面,这次却比上一次的范围大得多。
绫斗纵身往旁边一跳,但却没能逃离,连忙准备承受重压。
「咦……?」
可是重力圈没有压扁绫斗,反而让绫斗的身体飘了起来。
「增强重力很费劲,但只是减弱就轻松多了。所以可以指定这么大的范围。」
绫斗整个人飘浮到两公尺左右的高空。
绫斗试着活动手脚,但就算是《星脉世代》,在缺乏施力点的状态下也无计可施。只见绫斗在空中挣扎,身体却只是转来转去。
「绫斗!」
「等一下,你给我乖乖待着!」
依蕾奈朝连忙冲向绫斗的尤莉丝一挥《霸溃血镰》,让尤莉丝的身体承受重压。
「唔……!」
尤莉丝立刻摔了个大跤。虽然试图站起来,但她甚至连撑起膝盖都没办法。
以尤莉丝的反射神经,刚才的发动范围并非完全躲不过。依蕾奈可能早就识破了尤莉丝会冲向绫斗。
「好啦,虽然我的操控能力没有《华焰魔女》那么好,不过还不至于打不中静止不动的靶子——单重坏!」
依蕾奈眼前出现重力球,不偏不倚瞄准绫斗。
就在这时候,依蕾奈忽然跪倒在地。
「啧,一次维持三种能力果然太过勉强……!都已经补充那么多,想不到这么快就见底了……!」
依蕾奈的表情痛苦而扭曲。
但是她的能力依然持续中。
「算了……这一击就结束啦,天雾!」
重力球朝绫斗发射,就在即将直击的那一刹那——
「盛开吧——六轮爆焰花……!」
倒卧在地上的尤莉丝发射的火球,比重力球早一步直接命中绫斗。
「唔!」
「什么!?」
伴随小规模爆炸,绫斗的身体被炸飞出去。
在地面翻滚好几圈的绫斗迅速重整姿势,向尤莉丝皱了皱眉头。
「……虽然很感谢你救了我,但下手能不能轻一点呢。」
「总比直接输掉好多了吧,而且我已经将威力抑制在最小限度了。以你的星辰力,应该根本不痛不痒吧。」
可能是《霸溃血镰》的能力解除了,赶往绫斗身边的尤莉丝轻佻地回答。
另一方面,依蕾奈的视线依旧盯着绫斗和尤莉丝,同时一步步缓缓后退。多半是为了补充血液而接近普莉熙拉身边。
「尤莉丝!」
「还用你说!盛开吧——锐枪白炎花!」
尤莉丝一挥细剑,炎枪立刻顺着轨迹显现。
无法使用《霸溃血镰》能力的现在,是绝佳的攻击时机,不可能放任她补充。
仅比划破空气的炎枪晚了一瞬间,绫斗也冲了过去。
——但是。
「——重狱苇。」
炎枪突然被像是从地面长出来的紫色障壁——不,应该比较接近牢笼的铁格子——挡住了。
绫斗也紧急煞车。
看起来像是将重力球拉直般的细长杆子,编成格子状笼子一样。
「设置型防御能力……!」
尤莉丝懊悔地咬了咬嘴唇,这时候依蕾奈已经来到普莉熙拉身边。
「哈哈,这一招专门对付那些不针对我,反而冲着普莉熙拉来的坏胚子而预先设下的伏兵。可没那么容易破坏喔。」
障壁另一头的依蕾奈浅浅一笑,故作姿态地将尖牙**普莉熙拉的脖子。
虽然以《黑炉魔剑》不至于无法突破,但已经来不及了。
「……暂时重整吧。」
绫斗叹了一口气确认时间,比赛开始差不多过了两分钟。
以理想状态而言,最好能在一分钟内击败她……
「绫斗!」
这时尤莉丝以犀利的声音呼喊绫斗。
「怎么了?」
「——我这边已经设置完毕。如果要尝试你那一招,就快点动手吧。」
绫斗回来后,尤莉丝以耳语低声简短告诉他。
「……了解。」
绫斗也点头回应,同时用力握紧《黑炉魔剑》。
下一招是尤莉丝的压箱宝,成功与否可能会影响比赛的结果。
其实以时间而言,绫斗所剩的反击机会也不多了。
『——如果你期望的方式能获胜的话,尽管去做就对了。』
绫斗想起比赛前,尤莉丝的这句话。
在尤莉丝发动大绝招之前,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,试试看再说了。
「……哟,久等啦。现在开始第二回合吧。」
不久障壁如融化般消失无踪,依蕾奈一边擦着嘴,同时往前走。
普莉熙拉虚弱地倒在她身后,用力大喘着气。
看到这一幕的绫斗,难过得皱了皱眉头。
「你真的觉得这种做法是对的吗?」
「……住口,天雾。现在还说这种废话干什么。」
「那么——」
「你给我住口!」
依蕾奈高举《霸溃血镰》的同时,紫色的光芒在地面延伸。
绫斗心中焦躁,同时用力往后一跳,逃过能力的发动范围。虽然这次范围比刚才更广,但绫斗已经习惯,因此反应也快了许多。
「竟然东逃西窜……!」
看来没有以力服人,她是不会听劝的。
绫斗把心一横,以胁构(剑身斜置于身体侧边下方)握着《黑炉魔剑》。
「盛开吧——九轮舞焰花!」
这时候尤莉丝前来支援。
「烦死啦!百葬重列!」
但是依蕾奈的《霸溃血镰》一闪,宛如极光般的紫色波动奔驰,楚楚飞舞的火炎樱草立刻被逼退,消失在虚空之中。
不过绫斗依然抓紧些微的破绽,从右侧绕进去,切入依蕾奈的怀里。
「天雾辰明流剑术初传——『贰蛟龙』!」
横向一击砍过去之后收手,紧接着再踏出一步,从下段连着往上砍。
「啧!」
迸发出强烈冲击声与激烈残光。
依蕾奈勉强以《霸溃血镰》防御这一刀,身体却完全失去平衡。绫斗没放过这个破绽,举起《黑炉魔剑》——朝《霸溃血镰》用力砍下去。
「什么!?」
《黑炉魔剑》因为剑身巨大而不利于小动作,但《霸溃血镰》也一样。这一击砍中了埋藏万应精晶的结构部,虽然在紫色光芒阻挡下抵消了大部分威力,但的确有砍到的手感。
《霸溃血镰》发出惨叫般的尖锐声音,正当绫斗要追加一击的时候,突然被看不见的力量弹飞。
「呜!」
大概是《霸溃血镰》的能力吧。绫斗立刻重整姿势抬起头来,视线另一端的依蕾奈以怒火中烧的眼神瞪着绫斗。
「……原来如此,想不到你的目标竟然是《霸溃血镰》……!」
没错,绫斗的目标正是破坏《霸溃血镰》。
要破坏纯星煌式武装原本就极为困难,但如果攻击方为同等级的纯星煌式武装,则并非不可能。
如果成功的话,几乎就等于分出胜负。但现在目的穿帮,大概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。
「很可惜,时间到了,绫斗。」
这时尤莉丝表情严肃地告诉绫斗。
「……我知道。」
这是现在的绫斗想得到的最好方法,既然搞砸了也无可奈何。
绫斗点了点头,转换心情。
「真是的,竟然玩这么多花招,变出这些把戏来。那我也得好好回敬你们才行……!」
依蕾奈手中的《霸溃血镰》也仿佛生气般,增强紫色的光芒。
「——万重坏!」
依蕾奈一挥《霸溃血镰》,虚空中随即出现重力球。比之前的小得多,大概拳头左右。
但是——数量却多的不得了。
「喂喂喂……」
尤莉丝表情抽搐地嘀咕着。
眼看重力球数量越来越多,不只十几二十颗而已,至少可以肯定有上百颗。
「我之前已经说过,我的控制力不太好。不过这样总不会打不中吧……!」
「尤莉丝!别管我了,专心防御吧!然后……」
「嗯,我知道!」
绫斗一边听尤莉彩的回答,同时以正眼(剑尖置中,朝着对手眼睛)持《黑炉魔剑》。
「给我滚蛋消失吧!」
随着依蕾奈《霸溃血镰》一挥,无数重力球立刻朝绫斗袭击而来。
大约只有一成重力球朝向尤莉丝。
但是考虑到依蕾奈的目的,这也是理所当然。无论如何,这种数量尤莉丝应该也能勉强熬过。
绫斗深深吸了一口气,集中精神。想像以自己为中心的小圆圈,在圆圈中意识紧绷。
——这个圆圈就是绫斗的绝对防御圈。
「天雾辰明流中传——『矢汰乌』。」
猛然朝绫斗袭击而来的重力球,一侵入领域的瞬间,全部被砍成两半。
绫斗以闪光般的剑击,毫无遗漏地将四面八方接踵而来的大群重力球击退。观众不只看不清绫斗的剑闪,可能连挥剑的手臂都看不清楚吧。
「不会吧,真的假的……」
转眼间重力球消失大半,依蕾奈的表情惊讶地扭曲。
同时绫斗确认重力球剩不到一半之后,随即转守为攻。低身钻过迟来的重力球,一口气缩短与依蕾奈的间距。
「啧!」
依蕾奈也立即反应,手持《霸溃血镰》迎击绫斗。
《黑炉魔剑》与《霸溃血镰》彼此交锋,火花四溅。
绫斗和依蕾奈持续刀刃相抵,同时一进一退相互进逼。不久依蕾奈像是被绫斗的剑压弹飞一般,纵身往后一跳。
「尤莉丝!」
听到绫斗大喊,躲过重力球的尤莉丝随即回应。
「交给我吧!」
依蕾奈甫一着地,脚边立刻浮现魔法阵,是尤莉丝的设置型能力。
「绽放吧——荣裂炎爪华!」
巨大的火炎爪有如捏碎依蕾奈一般,从地面喷发出来。
「哼!早就看穿刻意引诱啦!」
依蕾奈似乎老早就预料到这一招。
只见她将《霸溃血镰》插在地上,发出光芒的魔法阵立即碎裂,火炎爪也如蒸腾的暑气般摇晃后消失无踪。
显然是失败了。
——不过,这样刚刚好。
「嗯,让你看穿正好——因为那只是单纯的陷阱而已。」
「你说什么……!?」
依蕾奈的脸上浮现惊愕的神色,同时脚边再度出现魔法阵。
不,『脚边』这个词其实不正确。
魔法阵大小为先前的十倍,直径至少超过二十公尺。
「这是我的设置型能力中火力最强的绝招,好好品尝吧!」
尤莉丝将手中的花冠旋剑往下一挥,同时魔法阵发出红光。此时可以明显感受到,庞大的万应素正逐渐朝魔法阵流入。
「可恶!」
依蕾奈连忙想逃跑,但是根本来不及。
「绽放吧——大轮爆耀华!」
这一瞬间,一朵大得惊人的炎之花膨胀,震耳欲聋的轰鸣笼罩整座舞台。风暴般的爆风呼啸而过,连远远拉开距离的绫斗都感受到灼烧般的炙热。残留在空中的重力球也被余波一扫而空。
技惊四座的可怕威力超乎想像。
当然,这一招不仅要消耗极大星辰力,同时准备的工夫与时间似乎也相当久。
尤莉丝一边支援在前线战斗的绫斗,同时偷偷在场上设置。
「姐、姐姐!」
面色惨白的普莉熙拉想接近,但是爆烟还没散去,无从得知依蕾奈的情况。
《星脉世代》一旦面临生命危险,会本能地将星辰力完全集中在防御上,因此若非特殊情况,很少会危及性命。不过依蕾奈和《霸溃血镰》再怎么厉害,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吧。
——可是。
「!怎么可能……!」
有如陨石坑般的凹洞中心,只见依蕾奈低着头,手持《霸溃血镰》站立着。
虽然衣服到处都是烧焦痕迹,但身上几乎找不到伤势。
同时她的身边飘浮着一颗巨大重力球,仿佛在保护她一样。
「难道她以《霸溃血镰》的能力挡住了爆风吗……?不,但她应该没有那样的力量才对……」
尤莉丝一脸愕然地低喃。
绫斗也很惊讶。以依蕾奈之前发挥的力量来看,虽然尤莉丝的攻击并非无敌,但要压制那种威力的攻击是不可能的。就算她真的办到,也会因为《霸溃血镰》的代价而当场丧命。
(代表她之前根本没发挥实力……?不,这怎么可能……)
「太好了!姐姐!」
普莉熙拉笑逐颜开连忙跑过去,可是依蕾奈却依然低头,动也不动。
(——!)
这一瞬间,绫斗脑海里浮现不祥的预感。
同时绫斗手中的《黑炉魔剑》有如颤抖般晃动。
「姐、姐姐……?」
普莉熙拉可能也察觉到不对劲,在距离依蕾奈数步之遥停了下来。
她双手紧握在胸前,露出不安的表情望着依蕾奈。
这时候,依蕾奈才首次有所行动。
只见她晃晃悠悠踩着不稳的步伐,缓缓走向普莉熙拉。
普莉熙拉微微往后退……结果却摔了一跤,倒在地上。
「糟了!」
「喂,绫斗!」
就在绫斗急忙要冲出去的瞬间——可怕的重压突然袭击两人。
「唔咕……!」
「这、这是什么啊……!」
绫斗和尤莉丝都毫无招架之力,被压在地上。地面在重压下出现裂痕,一不留神就会失去意识的剧痛与压迫感席卷全身。
《霸溃血镰》的重力操纵——这一点无庸置疑。但是范围和威力却远胜以往。几乎整座舞台都笼罩在紫色光芒之下,别说站起身子,连话都说不出来。简直像泰山压在自己身上一样。
勉强转动脖子一看,只见普莉熙拉在依蕾奈左手怀抱支撑下瘫软无力。同时依蕾奈的尖牙无情地插在她的脖子上。
「呜…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……!」
尤莉丝勉强挤出一丝声音。
「那大概……不是依蕾奈,而是《霸溃血镰》……!」
「你、说什么……?」
相较于尤莉丝的惊讶,绫斗反而露出不出所料的确信。
依蕾奈的身体已经被《霸溃血镰》窃占。散发凶恶紫色光辉的镰刀,还是一样颤抖得喀哒作响,同时像是在嘲笑一般。
「总之,这样下去普莉熙拉有危险……!」
普莉熙拉从刚才就一直被依蕾奈吸食血液。就算她是再生能力者,持续支付能力的代价也足以危及性命。
绫斗竭尽全身力气,勉强撑起身体,缓缓朝依蕾奈……以及《霸溃血镰》接近。
身体沉重得仿佛被撕裂一般,剧烈疼痛流窜全身。这不只是《霸溃血镰》的力量,还加上解除封印已经超越界线的关系吧。
剩下时间可能不到一分钟。要是在这种状态下恢复封印,一切就完了。
但是无论如何鼓舞、激励自己,脚步依然像灌铅一样沉重,前进速度慢到不能再慢。短短十几公尺的距离仿佛遥不可及一般。
但是不能就此放弃挣扎。
原本在《星武祭》的规则中,意识消失就视为落败。由于是以校徽测定生体反应,判断选手失去意识与否,因此既然校徽尚未宣告落败,代表依蕾奈还残留若干意识。所以说,这是唯一的机会。
「依蕾奈……!」
进入十公尺的范围内,绫斗挤出声音。
没有反应。只有她手中《霸溃血镰》的嘲笑声。
剩下五公尺。
眼看就要进入绫斗的间距了。
「清醒一点,依蕾奈!不可以将力量与重要的事物混淆啊!」
剩下几步。
绫斗大喊。
「依蕾奈!用双手抓紧真正重要的事物!你现在的愿望是哪一只手啊!」
一瞬间,仅仅一瞬间,依蕾奈的眼神恢复光明。
「啊……」
异常重力消失无踪,紫色光芒黯淡下来,世界宛如切换般陷入一片寂静。
但是——
「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」
下一瞬间,比刚才更强大的重压,伴随依蕾奈的惨叫猛然压在绫斗身上。
依蕾奈随即无力地低着头,眼看她的身体越来越失去生气。但是右手依然没有放开《霸溃血镰》。
——不对,是无法放手。现在的依蕾奈已经不是《霸溃血镰》的使用者,只是单纯供给燃料的零件而已。恐怕燃料一旦消耗完,就会被舍弃吧。
柄箍的部分插在地上,散发凶恶紫色光芒的《霸溃血镰》发出尖锐刺耳的嘲笑声。
充满恶意的讪笑,有如面对试图伸手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人,当面斩断希望,享受对方绝望的模样。
身处在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的重压之中,绫斗感到体内有一股熊熊燃烧的强烈怒火。
——面对尊严遭受蹂躏的纯粹愤怒。
绫斗咬紧牙根,用力握紧《黑炉魔剑》,此时《黑炉魔剑》有如呼应绫斗般用力颤抖,自己体内深处的某些事物与《黑炉魔剑》——在短短一刹那,结合在一起。
(这是……)
虽然无法以言语形容,但是这一瞬间,绫斗的确感应到《黑炉魔剑》的意识。
剑的意识……如果勉强要寻找接近的人类情感,应该就是「不爽」吧。对《霸溃血镰》的强烈不爽,同时意识似乎对绫斗要求些什么……应该说接近测试吧。
甚至仿佛在说「有本事的话就试试看吧」——
「我难道没说过,我讨厌有人测试我吗……!」
绫斗说着,同时鼓起所有力量站起来。
在染成一片紫色的世界当中,《黑炉魔剑》的万应精晶发出红色的光芒。同时光芒徐徐增强,有如纸张着火般逐渐侵蚀紫色区域。
《黑炉魔剑》是能斩烧万物,无法防御的魔剑,所以——
「喝啊——!」
绫斗竭尽全身力量,以《黑炉魔剑》横扫虚空。
——这一瞬间,将笼罩整个世界的紫色光辉一刀两断。
《霸溃血镰》的嘲笑声僵住了,异常重力再度消失——不过这次是从根源消失。
斩断《霸溃血镰》的力量,其实只有短短一瞬间,而对于绫斗而言,这一刹那已经很充分了。绫斗瞬间拉近两人间距,从下段砍向《霸溃血镰》,并且拨开依蕾奈的右手,同时瞪向飞舞在空中旋转的《霸溃血镰》,与自由落体的《霸溃血镰》擦身而过并斩落。然后直接手腕一转,有如将其钉在地面般贯穿。
「天雾辰明流剑术中传——『刳里壳』。」
相隔一拍,有如玻璃摩擦般的刺耳噪音传递整座舞台。
不知有多少人能理解,这是纯星煌式武装临终前的惨叫声。
无论如何,当惨叫声戛然而止,《霸溃血镰》的外壳出现无数裂痕,最后粉碎。
同时机械声音宣告胜负揭晓。
「依蕾奈·兀儿塞丝,普莉熙拉·兀儿塞丝,意识消失。」
「胜者,天雾绫斗&尤莉丝=爱雷克希亚·冯·里斯妃特!」
在舞台响起本届大会最盛大的欢呼声当中,绫斗直接大字倒在地上,深深呼了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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